1969年3月,中苏之间爆发了珍宝岛战役。我插队的地方虽然离边境还很远,气氛也很紧张,知青都成为了民兵,有时还参加军事训练。印象深刻的是那时经常看见信号弹划破夜空,当时我们都认为那是苏修特务干的。
那年秋天的一个晚上,民兵连长突然召集我们开会,说根据上级指示,今天后半夜两点要对所有四类分子家进行一次大搜查,重点是看看有没有电台和藏匿的特务。所有参加搜查的人现在就在大队部待命,谁也不准离开。
我有些兴奋,因为那时父亲还在五七干校接受批判,让我参加这次行动是组织对我的信任。
整个行动分成两个组,我是跟连长那个组,时间一到我们就在夜色里打着手电出发了。
第一个搜查的好像是个“历史反革命”的家,连长说,那是个外来户,平时不太老实。在一个低矮的土坯房门前,我们“咣咣咣”地敲起了门。屋里没有动静,也没点灯。“快开门,民兵搜查”,连长厉声喝道。我把耳朵贴在房门上,好像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,刚要报告连长,突然屋里传来“咣当”的一声,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。“有情况!快散开,”连长吩咐,我们赶紧闪在门两旁。只见连长飞起一脚,撞开房门,我们都跟着冲了进去。
几只手电同时打开的一刻,我们却都愣住了:屋里只有两个姑娘,一个躺在炕上,看了我们一眼,赶紧用被蒙住头。另一个则只穿着很少衣服惊慌地站在地上,见我们进屋也赶紧钻进被窝。我有些不知所措,赶紧把手电关掉。显然连长也没料到,但还是比我们镇静,他打开了电灯。
“才刚什么响?”连长问那个女孩。女孩指了指地上。我们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个踢翻的瓦盆,那时候农村多用这个当尿盆使用。“你因为啥住这来了”连长问,他知道那女孩不是这家的。“我是陪宿(xiu),他爹进城了。”连长又走到那个躺着的女孩炕前:“你爹进城干哈去了?请没请假?”那年月,“四类分子”无论去哪都要请假,回来还要汇报。女孩蒙在被里,两手紧紧抓住被角,就是不说话。连长有些恼怒,抬高了嗓门喊了一声:“说!”那姑娘还是不说话,但能感到被子在抖动。连长刚要发作,那姑娘突然一把掀开被子,坐了起来,眼神里充满了哀怨、羞愧、恼怒。转瞬之间却又低下头,小声说“上我姑家串门去了,和治保主任请了假”。
我们接着屋里屋外搜查了一遍,哪有什么电台,除了一些粮食、几件农具、一堆破衣裳,根本就没别的东西。在整个搜查过程中,我看见那女孩哭了,哭得那样伤心。
那天晚上我们总共搜查了几家,又发生了什么,以至于连长姓什么,现在都忘了,唯有那姑娘哀怨的眼神留在我的记忆里,怎么也忘不掉。是啊,我们都念念不忘在那荒唐岁月里自己所遭受的不幸,可又怎该忘记给别人带来的痛苦和
登录/注册后可查看大图